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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岛:这座城,值得永远记忆

更新于 2019-08-07   | 浏览次数 739

延安,旧称肤施。

佛传尸毗王在清凉山修行之时,遇老鹰捕食小鸽,纷争中,尸毗王割肤肉喂饱老鹰以解救小鸽。

肤肉恩施,息事宁人,肤施之谓,得源于此。今天的清凉山上,还有圣迹可寻。

也似乎是从这一源自北魏时期的佛传故事开始,陕北这座不大的城池,定格了它影响中国大半个世纪的精神魅力——

人的魅力。

1937年11月,诗人柯仲平到达延安,站在延安街头,将一代青年眼中的“朝圣地”写入了诗:

“青年,中国青年/延安吃的小米饭/延安穿的麻草鞋/为什么你要爱延安/青年回答/我们不怕走烂脚底板/也不怕路遇‘九妖十八怪’/只怕吃不上延安的小米饭/不能到前方抗战……”

当时的延安,刚刚成为中共中央机关所在地、中共抗日战争的总后方不久,全城只有十字交叉的两条街,一从南门到北门,构成南北向通路;一从东门到凤凰山麓,所过之处,房屋、设备极为简陋。

没有人想到,偌小个弹丸之地会忽然住进中央机关及红军部队;也无人料想,自中共中央对进步青年定下“来则欢迎,去则欢送”的“来去自由”政策,短短数年间,延安的人口,从三千人扩充到了四万人。

全国各地的青年,像被磁石吸引着,毅然决然来到延安。

各地爱国青年奔赴延安

通往延安的路绝非坦途。

有陕北民谚称:“宁肯往南移一丈,不愿向北挪一步”。黄土高坡受积年风雨,已成沟深梁高、纵横交错。山与山之间,人可对面而歌,行却半天不即。

而就当时中国的政治情状,一般知识青年要先突破沦陷区与大后方重重障碍、冒极大风险才可至西安;此后向北,要通过咸阳、草滩、洛川等九个军警关卡。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将如是行程以四字相概括——“杀身成仁”。

但也是如此行程如此路,触动了一代青年人的心灵——退路几近被断绝,只有延安是归途。

“延安的城门成天开着,成天有从各个方向走来的青年,背着行李,燃烧着希望,走进这城门,学习,歌唱”,初到延安的作家何其芳如是写下当时当境、延安创造的“自由、宽大、快活”的“历史奇观”。

年仅19岁的印尼归侨孔迈,瞒过父母、为抗日冒死北上,一张写有“妈妈,把我献给祖国吧”的7寸相片自途中寄出,毕生再未见过家人。

当年初到陕北窑洞的丁玲,于马灯昏暗下向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讲述往日在南方的生活,“就像从远方回到家里的一个孩子,在向父亲母亲那么亲昵的喋喋不休的饶舌”,后来这一段交心,被这位“延安文人”视作“一生中最幸福、最光荣的时刻”。

有人将延安称为“赤脚天堂”,意即奔赴延安,难免肉身“赤脚”,却可获精神上的天堂。

能在贫瘠的黄土地上辨识出“天堂”的那代人,是不无艰辛而得幸福的。

1938年4月,毛泽东在延安鲁迅艺术学院讲话

“延安是乡气、安静、朴素,与其说像中国共产主义的军政中心,毋宁说更像中世纪学院的校园。”

英国记者冈瑟·斯坦因走入延安,与其间的“青年学员”擦肩而过,对一个“乡野地方”所给予半个中国的红色指引,有了更深的好奇。

青年人走入延安作何?

那时全城惟一的一所好房子,就是坐落在十字街口东北面的天主教堂,教堂后方及旁边的东山上,排排窑洞,正被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文艺人才的朝气所填满。

1938年短短4个月间,各地八路军办事处帮助进步青年奔赴延安人数共计2288人;也是在同一年,延安文艺界联合公演的四幕话剧《血祭上海》大获成功。

人心有待。戏剧、文学、音乐、美术对于抗战宣传,鼓动与组织群众的作用日益突显。

1938年4月10日,以已故的鲁迅先生为名、旨在培养抗战“不可或缺”的艺术工作干部的鲁迅艺术学院正式成立。

同月,毛泽东在学院讲话中寄语青年,

“不应当是只能简单地记述社会生活的艺术工作者,而应当有为新中国奋斗的远大理想。不但要抗日,还要在抗战过程中为建立新的民主共和国而努力,不但要为民主共和国,还要有实现社会主义以至共产主义的理想。”

这些青年人自己挖窑洞、建校舍、延河边洗漱、宝塔山下露天上课,坚守的信条倒也简单——以水洗浴,可以洁体;以雪澡涤,可以净心。

延安的古城墙上同时竖起了启蒙之音与建设之旗,也是在黄河水深深的“九”字弯弯里,人们得窥城外的血与火之间,来之不易的心灵的自由、行动的大胆。

1940年鲁艺成立两周年前后,朱德对宣传战中的艺术工作做一方向性指明——我们的艺术作品不是给少数人看的,而是给中国广大民众和军队看的。

当时作为边区民众剧团负责人的柯仲平在发言中提及:每次演出后,群众送来许多鸡蛋慰劳我们;我们一边吃着鸡蛋,一边向新的演出地点走去,鸡蛋皮就撒了一路。

“如果有人想知道我们走到什么地方去了,那不用问,只要顺着鸡蛋皮,就准能找到。”

延安鲁艺文化园区

今时今日,延安鲁艺旧址旁的东山上,依然有二十孔窑洞矗立。

山下的老百姓指认,排在最前面的一孔,正是《黄河大合唱》的曲作者、音乐家冼星海的旧居。

1938年9月,冼星海在武汉致信妻子,

“我们到陕北去吧,那里可以给我们更多的勇气,那里可以使我们更了解真正的爱,再去创立我们的事业和将来。”

延安的热土让曾踯躅在巴黎阁楼里、从牛眼窗中探身出来练琴的天涯人有了归意,在鲁艺教起了唱歌、指挥起合唱。

1939年延安欢度第一个“五四”青年节的夜晚,近万名青年聚集在城北门外西山脚下,听冼星海指挥《生产大合唱》。据当时的学员回忆,其时声浪几番回荡往复,越过延河、于群山回响;同年,光未然据两次渡黄河和在吕梁前线的战斗经历,写成400多行的《黄河吟》长诗,冼星海仅用六天时间、不眠不休谱成《黄河大合唱》。

千百年来黄河迂回曲折,在民族危亡之际爆发出积蓄已久的力量,周恩来不禁为之题词——“为抗战发出怒吼,为大众谱出呼声”。

30年代置身于陕北黄土地的女作家丁玲,同样在东山上拥有一孔贴满窗花的窑洞。当年从西安北上途中,丁玲曾在洛川停留一日,剪短了头发、穿上久已神往的灰布军衣,以土坑为马背,跳上跳下——自谓获得“一种新的人生”。

这位昔日的“莎菲女士”先后下陇东前线、组织八路军西北战地服务团,过军事化、半军事化的生活,生活的苦楚,在不断的动作中遗忘。

“这快乐是站在两岸的人不能得到的,是不参加战斗,不在惊涛骇浪中去搏斗,不在死的边沿上去取得生的胜利的人无从领略到的。”

居住在东山坡上的艺术家的“工作伦理”简明却超乎于一整个时代——“到群众中去”。

夏天的晚上,农人乘凉坐于长凳之上,手执大芭蕉扇,那其中有故事;鲁艺的学员人手一个小本子,在田间地头集起信天游、于黄土畔听放羊娃唱歌。

因而当贺敬之一朝听闻“白毛仙姑”的故事,就在土窑里透支了健康、浇注于揪心的情节,写下了那部划时代的歌剧。

1945年的《解放日报》记载,每次《白毛女》演出时,观众都达三四千人;人们或对黄世仁喊打不绝,或因“穷人的心里话”潸然泪下。

“不对黑暗宽容,对新社会之弱点,须加积极批评与匡正”、“不满足自己的即使是最大的成功;不轻视别人的即使最小的努力”……鲁艺人的十条《艺术工作公约》,始终悬于校舍外墙上,伴随其服务抗战、振奋军民。

在一切打击与斗争中,得回个体与国族应得的新生。

冼星海指挥鲁艺百余人排练演唱《黄河大合唱》

奔向延安的路,是艰险漫长的;走出延安的路,更是激荡而长远的。

于一代知识青年而言,他们在延安得以脱胎换骨,脱下学生装、穿起粗布衣,融精神思考于行动实践,从欧罗巴带回芦笛的诗人,自己开荒种地,投身于时代洪流。

圣城之下,各人都拄一根用枣木或其他木料自制的手杖——仿若把两条腿变成三条腿,赤脚跨过万水千山,打碎了荒凉。

沿着历史往下走,多少男女青年络绎于途、意气风发的过去似从未远去。

“有人说陕北不好,我说,陕北有两点:一个落脚点,一个出发点”,毛泽东在延安中共七大预备会议上如是讲。

延安十三年,十三个春秋的血肉生命、钢铁精神,描画出一个历史时代的至高点。

其后的中国,会永远铭记母腹之中这一轮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朝日。幸福之时代和幸福之世纪,亦必随之到来。

策划/独孤九段

文/点苍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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