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手艺

　有天姊姊打电话问我，记不记得爸爸做的腌菜心，她说不知为什么一直想吃爸做的腌菜心。提起父亲，也勾起了回忆父亲多才的手艺，父亲不但是厨艺好，连手艺都好。
　　我们也希望姊姊能把爸的味道变回来，才可以再有厨传。因为母亲的厨艺不怎么样，通常只做父亲的助手，在旁打理小事。小时候，每年除夕、端午、中秋这三大节日，正是父亲展现厨艺的大好时机。
　　记忆中，除夕里的红烧豆瓣鱼和清蒸腊味，是我们几个小孩最爱吃的，一碗一碗的饭持续盛着，似乎吃不过瘾似的，平常日子没有机会吃的菜，趁着年节大快朵颐。
　　记得年前父亲就开始忙碌，把领来的面粉搅拌好，做些像麻花、圆圈圈、短粗油条等的形状，将教会发下来的奶油放入锅里，一样一样的炸出来，那香喷喷的气味传来，让我们这些小萝卜头垂涎三尺，争相围着父亲等着发给我们尝鲜。其他的等放凉之后，就放进一个大桶里，也就是过年期间肚子饿了的零食。
　　年菜之外，中秋节做月饼也是父亲的拿手绝活。那年代因为生活清寒，样样事情都得自己来，父亲自制月饼盒模型，用块实心的小木头挖出两个一样大的圆槽，沿着边缘雕出半月形状底面，再刻出花朵。每年中秋，就从这模型做出不同口味的月饼。最记得的是伍仁月饼，里面放了很多馅料，至于是什么如今我也记不得了，只知道很好吃，几个孩子常拿来充饥。也因为模型做得好看，邻居也请父亲帮忙做模型；而眷村里的人家，也都会将自制月饼拿出来与邻居分享，增添过节气氛。
　　提起父亲的手艺，更让我想到他做的铜锁。
　　因为要养家糊口，父亲每年农闲季节都去县城，寻求谋生之计。他做的铜锁和钥匙都是由铸铜做成型的，然后从老板那儿拿到粗制凹字型的锁匙，再一个个的用锉刀一点一点地磨平，凸出部分有两个小洞，不论任何角度都磨成光滑平面。而钥匙是一根长的像匚字型，可插入锁洞里，一套锁和匙才算完成。
　　如今在古董店里还可以看到这种锁匙，在旅游逛街时曾经看到过几次，犹豫许久，很想买下，因为那是我童年的珍贵回忆。
　　当时，父亲吃完晚饭，便坐在他的工作台上一点一点地磨锁匙。冬天还好，夏天汗流浃背，电风扇对着吹，也吹不干他的汗衫。那年代，妇女大都在家带孩子看家做家事，只靠着男人赚钱养着一家大小。
　　父亲虽然忙碌，在我读小六时，为了有个地方可让我认真读书，特别帮我做了一张绿色的小书桌。
　　那张书桌很特别，正四方形一面从中间切开一半，开个小门，剩下的木板当门盖用，只要关上门扣上木锁，外面就清清爽爽，里面可放我的书和一些自己的小东西。那个小木门横放可连接到我的床，就变成我的椅子，坐在上面写功课，是个非常实用的小桌子。
　　其实那张书桌并不是我专用，只因弟妹还小，就是我用得最久。
　　每天我在那儿读书写字时，抬头望着父亲一遍遍锉锁的背影，让我更加不忍，常想过去帮他，总是被他挥手撵开。
　　不过在我放寒暑假时，我就坐在他的旁边学他一点点地锉着锁，我边聊着学校的事，他边讲读好书的道理给我听。他希望我们能争气考上好学校，将来在社会上有立足的机会和独立思考的能力，不然会和他一样辛苦一辈子。
　　由于父亲从小读书机会不多，又生在解放前，家庭贫困，能有地方吃住就感谢老天了，我们生在太平日子里，父亲常提醒我们好好珍惜着时光。
　　如今姊的嘴馋，想起父亲的厨艺，也让我回忆着童年与父亲独处的时光。父母非常疼爱我们，可惜我没有报答他们的机会，只有每次回村时到父母的坟上和他们说说话，写些天书送给他们，让他们知道女儿时常都记住他们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