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里住着天鹅

在微信朋友圈看过一段视频：一位九十岁高龄的坐在轮椅上的芭蕾舞演员，当听到采访人放出《天鹅湖》这支舞曲时，她那垂下的无力的双手慢慢地举过了头顶，做了一连串芭蕾舞舞蹈动作，直到无力再举起时，她才舒了一口气，完完全全停了下来。这样的时候，她的眼角眉梢透露出对过往岁月的美好怀想，也透露出春花秋实般的温情暖意。

是的，这位芭蕾舞演员，身体已然搁在轮椅上了，可她的灵魂里却住着美丽的动态十足的天鹅，只要有一个触点，这只天鹅就会振翅而出，在天鹅湖中跳起曼妙美好的天鹅舞。那振翅而出的正是她身体中的另一个自己，时刻准备着要放弃这尘世的皮襄，去跳在灵魂里蛰居已久的舞蹈。

那该是怎样的舞蹈？极尽完美——优雅、高贵、灵秀、美丽。那是对生命的一种诠释，是内在激情的一种释放，是力与美的喷涌勃发，是沉睡灵魂的乍然苏醒。那是在一片雪亮的灯光里，和着曼妙的音乐风一样旋转的舞蹈，圆融，忘我，恣肆，自在，美丽入肌，幸福蚀骨。那是灵与肉，渴与求，收与放最完满的姿态，冲破了尘世间一切的束缚，完完全全得到了释放，回归了安宁。

一个人的灵魂是否洁净，是否美好，取决于灵魂里住着什么。可以住着一缕风，可以住着一片云，可以住着一只鸟……抑或干脆住着一个人。风，可以让灵魂飞翔，云，可以让灵魂轻盈洁白，一只鸟，可以叫醒灵魂，让它不再沉睡……而一个人，可以让另一个人无论何时何地，心中都满满当当地装着向往、渴望、幸福、美好、安宁。

那个人，是另一个自己，一个完美的自己，一个有疼痛可以消除，有伤痕可以抚平，有愿望可以实现，有快乐可以分享的自己。

是的，我一直在寻找那个自己，我不怕为此耗费一生的光阴。我知道，人生充满变数，是一场未知的旅行。于我而言，在我的旅途上，我要找的，绝非短暂的让我逗留的风景，而是另一个可以风景一样走进我灵魂中的自己。他有一颗执着的心，他有敏锐的感知力，他足以让我同他一起，幸福地分享人生旅程中的点点滴滴。

那另一个自己，让我深爱和眷恋，让我随时随地都可以看到尘世之间有草木生辉，有白云出岫，有彩霞满目……他让我住在他的灵魂里，他也住进了我的灵魂里。

我想，一个执着向好的人，就算灵魂里没有住着天鹅，就算他的生活中缺少天鹅，他的灵魂深处也一定会住着一些源于凡俗烟火间的醇酒甘露，美玉沉香。

程应峰，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文联优秀中青年文艺人才，《读者》《博爱》《格言》等刊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