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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中越西沙海战的前因后果之二
作者：桅杆
前言：1974年1月19日的中越（南越）西沙海战，是新中国海军第一次对外作战，也是近代以来中国海军第一次取得胜利的对外作战，标志着新中国海权意识的觉醒。此战规模不大，持续时间不长，其重大意义和深远影响，不仅仅是夺取了整个西沙群岛，更为后来夺取南沙群岛的控制权创造了条件。谨以此文，纪念此次海战中为了保卫中国海疆而牺牲的人民海军英烈。
中美缓和：美国意欲从越战泥潭中脱身，一方面通过苏联向北越施加影响，希望进行和谈；同时又向越南大量增派战斗部队，期望在战场上取得优势，以实现“光荣停战”。1967年5月中旬，在苏联的斡旋下，美国和北越开始在法国巴黎秘密接触，一年以后开始正式谈判。但由于战场优势大多数时候都在北越一边，双方分歧严重，所以谈归谈、打归打，谈判断断续续持续了5年多，一直没有取得进展。当时，中国是北越最强有力的支持者，对北越的影响力远远超过苏联。没有中国的帮助，美国很难通过谈判“体面地”从越南脱身。因此，对新中国敌视20年的美国，在中苏珍宝岛战斗爆发后，立即主动向中国发出缓和信号；而中国基于对抗苏联的需要，对美国的信号给予积极回应，两国关系迅速走近。
【被越南俘虏的美军飞行员。在越南战争中一架美机被击落，美军飞行员被俘虏。他的腿断了，被愤怒的越南人吐口水、拳打脚踢羞辱】
“体面”脱身：1971年7月9日，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秘密访华，在与中方谈到越南问题时，美国保证通过谈判结束越南战争，但希望得到一个“维护体面和尊严”的解决办法。随即，1972年2月21日，美国总统尼克松抵达一个长期相互敌视、没有外交关系的国家首都。美国之所以不惜“低声下气”地接近中国，急切的目的之一，是希望中国帮助其早日从越南脱身，长远的目的是共同对抗苏联。
【1973年巴黎和平协定正式签署，标志着美军全面撤离越南的开始。图为基辛格与北越代表黎德寿在会场外握手留影】
在中国的影响下，越南交战各方于1973年1月27日在巴黎签订了《关于在越南结束战争、恢复和平的协定》。协定的主要内容有：在越南南方全境停火；撤出美国等外国军队；尊重越南南方人民的自决权，进行真正自由和民主的普选，以决定南方的前途；越南的统一将在北南双方进行讨论和达成协议的基础上，在不受任何一方的压制或并吞以及在没有外来干涉的情况下，通过和平方法逐步实现；重申《日内瓦协议》规定的以北纬17度线为临时军事分界线。
此协定的核心内容实际上只有两点：一是美军撤出越南，二是维持以17度线为界的北越、南越分立事实。从表面上看这个协定，双方在打了10多年之后，又回到1954年《日内瓦协议》所规定的南北分治状态，似乎一无所获。但战场上处于劣势的美国实现了“体面和尊严”地从越南撤军的目标；而付出巨大代价并取得战场优势的北越却没能实现国家统一的目标。实际上，北越对签订此协定是极不情愿的。此前，美国和北越谈了近5年都毫无结果，而尼克松访华不到一年就签订了协定。不能否认中国在其中发挥的重要影响。此事也成为北越记恨中国的原因之一，这是后话。
越军陷阱无处不在，坑底设锋利竹签，美国大兵吃尽苦头
一种默契：越南和平协定签订后，越南战事暂时停息。美军在1973年撤离时，给南越军队留下了大量军事装备，包括10多艘美国军舰。美军虽然撤出越南，但美国并没有放弃南越，仍留有军事顾问团，仍然是南越的坚定盟友。自1973年1月各方停战至1975年1月北越发动春季攻势，在这2年的空档期内，南越误判形势，试图以武力夺取其一度撤出西沙岛屿。南越认为：一是其海军对中国南海舰队拥有绝对优势，有取胜把握；二是根据盟约，美国负有援助南越的义务，若中国反击应该会来助战；三是想以此彰显“爱国主义”，刺激民族情绪，转移国内矛盾，并让中国支持的北越陷入被动。
实际上，时势已变，这时中美已经开始和解，美国会不会助战，要打个问号。在西沙海战的事前、事中和事后，美国的行为或态度值得深思：
一是1974年1月11日，基辛格第六次访华离开中国没多久，中方突然再次重申拥有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二是美国海军对西沙海战过程是非常清楚的，但其第七舰队只在附近“观战”，并对南越这个“盟友”的求救充耳不闻；三是西沙海战结束的当天，美方即公开发表声明：在西沙战事问题上“我们不支持任何一方。当然，我们确实强烈希望和平解决，但是我们并没有介入西沙海战”。这个声明从字面上看不偏不倚，但由于中国已经在海战中取得胜利并占领了整个西沙群岛，声明对中国明显有利，同时明显有压制南越报复的意图。
在这似乎是巧合，似乎又不是巧合。所以，事后有传言说，西沙群岛是尼克松访华时送给中国的“见面礼”。此言应不属实，说中美两国对此达成了一种默契似乎更为可信。也就是说，西沙海战是在美国的默许下打的。但能不能打胜，则完全看中国海军自己的本事了。
南越挑衅：从1973年8月份开始，南越军舰及特种部队在西沙海域不断地驱赶和抓捕中国渔民，并登上一些岛屿。中国当时对南越的这些行动一无所知，事后才从渔民的报告中得知相关情况。中国随即采取了边防斗争中的一贯策略，派出武装渔船在西沙群岛海域坚持从事渔业生产、登岛避风等行动，与南越军队针锋相对。
1974年1月15日，南越不顾中方的多次警告，派出陈庆渝号和李长杰号2艘驱逐舰并搭载两栖部队侵入西沙海区，冲撞中国在当地海域作业的渔船，并在17日派出50多名特种部队登上金银岛和甘泉岛，强行取下中国国旗，插上南越国旗。至此，双方的军事冲突已不可避免。
中方态度：1974年1月中旬，面对南越军队的不断入侵和挑衅，中方预判西沙可能引发一场战争。主席在审阅关于西沙局势的报告时说：“看来，不打一仗不足以维护中国的海洋主权！”定下了西沙海战的基调，这也是伟人一生中决策的最后一战。
1月16日，南海舰队奉命组建由海军榆林基地副司令魏鸣森任指挥的海上指挥组（简称“海指”），率271、274号猎潜艇编队向西沙群岛海域进发，实施巡逻行动。随后，396、389号扫雷舰和281、282号猎潜艇，也相继到达西沙海域集结待命。针对南越海军1月17日的登岛行动，总理在1月18日召集了作战会议，确定了“后发制人，既要寸土必争，又不使战争扩大”的斗争方针。随即命令已经到达西沙群岛的魏鸣森“海指”，要求舰艇编队立即转入战时状态。
南越海军的“陈平重”号驱逐舰
南越行动：1月16日，南越派往西沙群岛执行夺岛任务的2艘军舰传回消息，得悉西沙海域有2艘中国武装拖网渔船以及琛航岛上有中国民兵存在。南越总统阮文绍在当天的内阁会议上即做出了驱逐中国军队决定，并向在岘港的海岸一区司令部下达了亲笔手令。南越海军行动部当即决定增派2艘军舰（驱逐舰陈平重号和护卫舰怒涛号）并搭载两栖部队，前去支援已经在西沙海域的陈庆渝号和李长杰号，组成一支特混舰队，由南越海军第三任务组（巡洋舰/驱逐舰组）指挥官何文锷上校负责现场指挥。陈平重号和怒涛号于17日晚上21时左右离开岘港，18日上午9时左右抵达西沙群岛，与已在当地海域的陈庆渝号和李长杰号会合。当晚23点左右，何文锷收到海岸一区司令部发来的“西沙一号行动”紧急秘密指令：以和平方式占领琛航岛；如中方开火，要立即还击消灭他们；行动时间19日6时25分。这条电文被中方军情机构截获，并迅速转给了魏鸣森的“海指”。
初步较量：魏鸣森率领的271、274舰编队于17日上午10时到达永兴岛，当天下午15时即驶往永乐海域执行巡逻任务。约18时，编队在琛航岛以南发现1艘大型南越军舰，便快速迎了上去。南越军舰立即发出灯光信号：你是何舰？271舰收到信号后回答：我是中国海军舰艇，在此巡逻，立即离开我领海！
这时，271、274舰编队已冲至南越军舰300米处，舰桥上官兵立即分工记录南越军舰舱面的各种设备情况。来舰为南越海军陈庆渝号，见271、274舰编队接近，赶紧向西退走，还发来信号：我们是在越南海内巡逻，你船离开我领海。双方军舰的第一次照面，就这样结束了。
18日拂晓前，271、274舰编队得悉南越军舰已经行动，即启航赶往永乐海域，开始与陈庆渝号、李常杰号对峙、周旋，呈胶着状态。上午8时30分，中国拖网渔船407号故意向南越军队前一天登占的甘泉岛驶去，李常杰号立即前去拦截。谁知407号渔船也不是好惹的，船上所有的渔民都是民兵，利用浅水区与李常杰号周旋长达5个小时，始终无法拦阻。见此情形，陈庆渝号撇下271、274舰编队朝407号冲去，结果其右锚锚爪挂住了407号驾驶室，两船并在了一起，摆脱不开。
南越海军16号（李常杰号）舰排水量2800吨
见此情景，南越军舰用高音喇叭不断喊话，并威胁开火。突然，407号渔船汽笛大作，渔民们拿着自动步枪、轻机枪和手榴弹等轻武器，冲上甲板，以射击姿态对着南越军舰。相持半小时后，陈庆渝号炮口归零（意为友好），随后又挂出OD旗（表示操纵失灵，冲靠实属无意），407号渔船才解脱对方锚爪，脱离接触。渔船斗败驱逐舰，中国军民士气大振。约18时，陈庆渝号、李常杰号和赶来支援的陈平重号3艘军舰排成三角阵形，气势汹汹地向271、274舰编队冲来。对此，271、274舰编队毫不示弱，立即拉响战斗警报，严阵以待。双方距离最近时仅100米，枪炮相对。最终还是南越军舰先退走了。南越3艘军舰的这个动作，明显是炫耀武力，进行心理试探。对峙双方都明白，一场海战不可避免。
2、实力对比：双方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中国海军：南海舰队先后投入作战的舰艇6艘。其中：
271、274号猎潜艇：排水量320吨，武器有1座85毫米单管主炮、2座37毫米单管机关炮、2挺12.7毫米机枪、2座1200型火箭深水炸弹发射装置、2座大型深弹发射炮,2座大型深弹投掷架。其中271舰为指挥舰。
396、389号扫雷舰：排水量570吨，武器有1座85毫米单管主炮、1座37毫米双联机关炮、2座双管25毫米舰炮、2座14.5毫米双联机枪。
南海舰队037型猎潜艇281号
281、282号猎潜艇：排水量满载450吨，武器有2座57毫米舰炮、2座双管30毫米舰炮、4座5联装1200型火箭深弹发射装置、两个深水炸弹投放器。
南越海军：南越海军投入作战的舰艇4艘，全部为美军移交。其中：
陈平重号驱逐舰（HQ-5）：排水量2080吨，武器有1门127毫米主炮、1座双联40毫米机关炮、2门20毫米机关炮。该舰为旗舰。
李常杰号驱逐舰（HQ-16）：排水量：2040吨，武器有1门127毫米主炮、1座双联40毫米机关炮、2门20毫米机关枪、2门迫击炮。
南越海军“陈庆瑜”号驱逐舰
陈庆瑜号驱逐舰（HQ-4）：排水量1253吨，武器有2门76毫米自动舰炮、1座双联40毫米机关炮、8门20毫米机关枪。
怒涛号护卫舰（HQ-10）：排水量650吨，武器有1门76毫米舰炮、2座双联40毫米机关炮、6门20毫米机关枪。
从以上对比可以看出，南越军舰的吨位和火力都远远超过中国军舰。由于281、282号猎潜艇是在海战基本结束后才赶到战场的，因而直接对战的4艘中国军舰的总排水量只有1780吨，不及南越的1艘大舰，火力就更弱了。双方的硬件实力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