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的时代,公益的形式越来越多种多样。怎样用公益创造新的可能?一场影展为我们带来了启发。
2020年8月22日至8月30日,银杏公益基金会与映画廊合作,在北京798艺术区映画廊空间推出“非凡普通人—推动社会改变的力量”摄影展。
知名摄影师王身敦(Andrew Wong)先生拍摄的200余幅作品,展现了12位“银杏伙伴”在环保、教育、民族文化、社会创新等领域生活与工作的身影。
△奥北运营同事在分拣称重刚刚回收到的可回收物。
我是汪剑超,一个原本从事软件开发的理工男。之所以离开微软公司,开始当“超级破烂王”,是因为一次出差。
当看到国外严格的垃圾分类时,我真的惊呆了,回想到国内的景象和当时我即将出生的孩子,希望可以从最简单的地方做些改善环境的事情。于是成立了奥北环保。
创始团队最早在2011年就开始关注和参与垃圾分类工作的推进,但经过6年的摸索与尝试后,我们逐渐意识到,社会力量进入垃圾管理领域,一定要在政府、社区、居民之间寻找到准确的身份定位。
因此,2017年初,我们以纯市场化的定位,成立了奥北环保,尝试为中国的垃圾分类事业,找到专业的解决方案,帮助所有人行动起来。
△小朋友们看到奥北的叔叔来回收垃圾,都很热情。
成立奥北后,我们逐步认清方向,希望借助智能设备,让垃圾分类如同遵守交通规则一样简单自然,开发出一系列智能软硬件产品,还获得了来自京东、峰瑞资本的风险投资。
这些照片拍摄于2017年夏天,那时候一切尝试刚刚开始。3年后的今天,奥北已经在成都、北京服务600多个机构和社区了,而这些最初的尝试无论成败,其中的思考和收获,都一直在滋养着我们。
△尼玛翁堆在摸孩子的头,看有没有长高。
我叫尼玛翁堆,出生在四川甘孜,现居西藏拉萨。我出生后3个月因疾病失明,4个月时父亲离世,7个月时母亲跟人私奔,自小由爷爷奶奶抚养成人。
奶奶教我背诵经文,从经文中获得人生的智慧和修行,爷爷教我口算、骑马、打架,告诉我“看不见,也不能让人欺负了”。
后来,我有机会到盲文无国界组织与西藏残联合办的“西藏盲童学校”读书学习,学习了计算机、英文、藏盲文等课程。然后有机会到英国、美国游学。
盲童学校让我知道,原来盲人除了诵经,还有学习和工作的出路。学成归来,我回到“盲童学校”,担任了英语老师、校长等职务。
△扎西哲美是一位低视力的小朋友,他正在学习明眼文字。
近20年的时间里,西藏盲童学校为150位盲童提供必要的基础教育和创业技能培养,一部分学生经过培养进入普通学校学习,考上了大学,有些孩子还创办了盲人乐队。
很多人觉得失明很可怜,但我不这样认为。目盲只是我的特质,不是我的缺陷。
△德庆玉珍为社区低收入家庭的孩子进行学业辅导。
我是德庆玉珍,一个出生在拉萨的藏族女孩。有机会在北大和美国读书,个人的经历让我深深感受到了教育对青少年成长带来的巨大差异。
可是无论在藏区还是其他偏远的地区受教育的机会并不均等,我希望找到在现有体制下推进教育机会均等的可能方法。
海雕视角成立于2015年,在懵懵懂懂中,我们开始在西藏教育领域内探索建立我们的“理想国”。
△在拉萨八廓街道 PROMISE 咖啡厅,和一个刚出狱求职的男孩沟通咖啡厅工作事宜。
到2018年,在磕磕碰碰的三年中,我们的理念逐步在西藏落地开花。当这些照片被拍摄的时候,我们机构正在试着做突破,试着做转型。
我们成立了一家接受在押出狱青少年工作的咖啡厅,我们为民办学校和教师提供系统培训,我们将原定服务3个社区的项目,拓展到10个社区,600多名低收入家庭的青少年。
2020年回看这些照片,有些项目成功了,有些项目失败了。但是我庆幸,那时的我们在努力挑战,在试图成为社会改变的推动者而非旁观者。
△2018 年秋,韦祥龙在研究一套村寨里收集到的传统服饰,希望通过研究晚清工艺,复原布依族的古装。
我是韦祥龙,出生在贵州省都匀市一个布依族村寨。从小我就喜欢画画,并钟情于服装设计,大学毕业后,我做了大量的民艺调研,记录黔南牙舟陶、枫香染、擀香、镇宁蜡染、独山蓝靛制作等濒临失传的传统手艺。
作为布依族人,我看到本族的传统手工技艺已经被年轻一代所抛弃,文化的影响力也很小。虽然我的专业是室内设计,但是我意识到世界上少一个室内设计师也没关系,传承布依族手工艺的事业不能没有我。
△韦祥龙在布依族的村寨里做田野调查,询问织锦图案的象征意义和工艺特点。
2012年,“吾土吾生”蹒跚起步,如今我在自己的家乡创立了吾土吾生民艺工坊。我的初心是用当代的艺术设计理念依托当地各民族的传统工艺制作产品,在拓宽销售渠道的同时解决文化传承和当地青年和妇女的就业问题。
我在这条路上继续走着,曲曲折折,但风景独好。
△符晓莉用拥抱安抚十岁的自闭症男孩。
我是符晓莉,2012年6月第一次跨入蝴蝶之家,蝴蝶之家是国内第一家为重症儿童开展安宁疗护的机构。
想起八年前看到的第一眼的感受就是“哎呀,真是一群惹人疼爱的小可怜们,要保佑他们快快好起来啊”。虽然当时的自己什么也不懂,仅是懵懵懂懂地想着能帮帮孩子。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我从边做边学习,边学习边实践,做到了现在这样一个愿意把推广儿童安宁疗护的作为己任的推广者,践行者。
△繁忙的午餐时段,每个孩子都会排排坐好,等着他们的护理妈妈喂食。
蝴蝶之家这十年里帮助了214名儿童,其中有114 名儿童接受了临终关怀。38名儿童被家庭收养。
在蝴蝶之家里的八年恍然而过,不仅见证了数百名孩子在蝴蝶之家的来来往往,而且也在自己的心房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想想当初的感慨和遗憾,现在的我对孩子的祈祷只有一句“今天你幸福着就好”。
△更确木兰在职业技术学校为藏医班的学生授课。
我是更确木兰,出生在青海省玉树州囊谦县一个牧民家庭,是一名教师同时也是一名藏医。
从小生活在牧区的我,对草药有浓厚的兴趣,看到在农牧区的藏民仅仅生了普通的病就有失去生命的可能,便萌生了长大想当医生的愿望。
尽管家里条件很困难,自己的基础知识薄弱,还是坚持要进修藏医专业,做了三年的旁听生终于考入了西藏藏医学院。2005年,我回到家乡囊谦县开始了行医义诊。
△更确木兰带着藏医班的学生到乃嘉玛神山去采药,用来制作藏香。
2010年我的家乡玉树经历了惨烈的地震灾害,我收养了48名地震孤儿,在亲友的资助下满足这些孩子们学习和生活的基本需求。
孩子们慢慢长大,我开设了藏医班,教给孩子们一些生计能力。之后创办了青海省玉树州囊谦县慈行职业技术学校,在2019年还创办了藏医诊所。
我希望孩子们学习技能以后能更好的融入社会,有更多选择的机会。
△没有肥料了,和继先把装修房子的锯末洒在土地里。
我是和继先,出生在云南丽江。16年前作为一个从省城返乡的农村青年,我加入了爷和村里几位老人发起的村落组织“吾木村东巴文化传习院”。
东巴是纳西族对传统宗教神职人员的称呼,意为智者,通常会肩负宗教仪式、书写、医生等多种责任。身边的老人渐渐离开,2010年我开始担任村落东巴。
在主流文化强力冲击的时代背景下,一个民族的文化传承和保护是其民族面临的重要社会问题。使用才是最好的传承方法,因为文化一旦离开生活走进博物馆就变成了文物。
在十年九旱的金沙江河谷,祖先为了应对极端气候条件保存了丰富的种子多样性,而这些丰富的物种资源与纳西族传统的多神崇拜的东巴文化融为一体,这是东巴文化核心价值的重要体现。
△和继先在备耕会议上分种子,为了实现种子在土地上的传承。
我们在五年的时间里找回本地传统的140余种传统老品种种子,开始了保护环境和传承文化结合的道路。
我在十多年的村落文化传承中收集了大量资料,开始村志的撰写,努力找回村落应对自然灾害气候变化时的传统智慧。
△璐瑶带领所有梦想家孩子共创梦想家的愿景和发展战略。
我是璐瑶,土生土长北京人。原本按照“正常”轨迹生活的我,从英国留学回来后,一场广西田阳县巴别乡的支教活动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在这半年的支教生活里,我几乎一眼就看到10年后,20年后这些孩子的未来:要么像父母一样去打工,要么像祖辈一样去种田。因为情感和信息封闭的问题,他们看不到更多的可能性。
我想让孩子们思考“我是谁,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所以,我留了下来,开启了巴别梦想家,通过长期稳定的定向资助和可持续的参与式工作坊,帮助乡村孩子进行自我认知,并支持其身心、学业发展。
巴别梦想家是一个独特的社会实践共同体,参与式工作坊活动的主题、形式、内容都是由孩子们共同组织、设计和实施的。
△梦想家孩子们的大合影。
孩子们到了高中,会增加大量的社会实践,如体验打工者的生活、乡村调研、社会生存游戏、野外生存实践等。
不知不觉十年了,看着当年那些个头还不及我腰间的孩子们,现在成了可以依靠的臂膀,真的太奇妙了。十年前梦想家从我一个人开始,现在是100多个梦想家,每个梦想家又都是一个“1”,这个实践共同体有了生命。
△马俊河在吃一种民勤地区的独特食物,西瓜泡馍。
我是马俊河,家乡在甘肃民勤,一个处在两大沙漠夹缝中的绿洲。这里因祁连山的石羊河而生,养育了全流域两百万人口。
自古以来,民勤绿洲就是汉文明和西方文明重要的沟通管道,但如今民勤不仅有恶劣生态环境的压力,还是人口净流出地区,年轻人只要能出去生活,就基本不考虑返乡。
2004年,我正在昆明打工,无意中看到一张报纸上写着,按当时沙漠化的速度,再有17年民勤的地下水将枯竭,两大沙漠会合拢,民勤县也将随之消失。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家乡消失吗?我决定回到民勤,参加2007年发起的民勤志愿者拯救绿洲行动。在村庄外面的流动沙滩和盐碱地里做草方格沙障、种梭梭。
△制作草方格沙障常用的材料有麦草、稻草等,一位村民背着一个草墩子向沙丘走去。
平时我们会利用互联网帮助村民们销售农产品,有了稳定的产业才有人愿意留下来维护这片沙漠绿洲,而不是一代代人逃离。
放弃城市里的生活,做一个返乡治沙青年,只因我不想让家乡被风沙掩埋,自己无家可归。距离看到那则新闻报道已经过去16年了,我的家乡还在!
△马彦伟正在红薯田的沙地里忙秋收。
我是马彦伟,读研究生期间的一次志愿活动,让我与阿拉善结下不解之缘,并在毕业后选择扎根在这里过“农夫生活”。
我在阿拉善有一个生态农场,种植一些适合本地的节水作物,并且用生态农业的方式,改良荒漠化的农业土地。
农场种植蜜瓜、小米、红薯等作物,我们也希望在自己的农场试验成功的作物,可以推广给本地的农户,让阿拉善的农民在不影响收入的情况下,还可以保护荒漠化的土地。
△和同事们一起打包刚挖的红薯,发往全国各地。
很多人容易把农村或农场浪漫化,但其实并不容易,在田地里辛苦不说,也要考虑市场销售等现实问题。
除了管理自己的农场之外,我也经常下到阿拉善沙漠里的牧区,去了解牧民们的放牧生活,在冬天时,帮牧民销售他们散养放牧的牛羊肉。
和农区相比,牧区生活显然更惬意一些,但也要能承受得了孤独才行。我喜欢这样半农半牧的生活状态,做一些有社会价值的事,自己又享受其中。
△此里卓玛和制作手工艺品的社区妇女。
我叫此里卓玛,出生在云南德钦,2003年~2013年,我在德钦县卡瓦格博文化社工作,为保护和传承卡瓦格博地区的传统歌舞文化,我们从2005年开始在德钦县各个村委会以及香格里拉县城举办弦子擂台赛。
比赛旨在让更多的村民参与到活动中来,传承传统的弦子歌舞,并通过传统弦子歌词,传达藏区特有的审美观、价值观以及人与人、人与自然的相处法则。
△此里卓玛在店里向客人们介绍妇女手工制作的圣诞袜。
2017年6月,我离开了香格里拉市来者传媒有限公司,开始新的创业生涯,开始在社区创办了以当地妇女为主的德钦县格桑花妇女手工艺及农副产品专业合作社。
不管我在哪家公司或者机构,我都践行着藏民族传统文化理念,坚守生态种植、发扬传统民艺的普通人,希望吸引更多的人认同和参与到藏族社区的传承和建设中。
△裘水妙在安徽寿县的一个乡村小学推广。
我是裘水妙,2012年开始专注于在乡村学校推广阅读教育。通常我会以县域为单位,在学校建立班级图书角与阅览室,一段时间后走访。
曾经的几年里,每年有一半的时间不是在走访,就是在走访的路上。在教室里和孩子们聊书,在办公室里与校长们聊开放,在学校里做培训和老师们一起成长.......
△好的故事会把孩子吸引进来,一个合格的走访人,必须会讲好故事。
2017年,我在安徽的六安和寿县马不停蹄地走访时,王先生同行记录下这组照片。而三年后,我已经离开了初创的机构,离开了密集走访的生活。
站在远处回看时,不止看见了行为本身,也看见了自己执着背后的相信:相信阅读虽然不是唯一,但应该是每个人成长路上重要的几块石头。
此刻,当我不再有一个机构,似乎还不明确将要做的方向,同时整个社会都是一股不确定的浪潮时,我知道,未曾改变的是我对“真实”的追求与对人的关心。我会一直在路上。